两年后，1948年6月，哈尔滨道里区安道街一个贫困家庭，诞生了一位名叫宋永佳的男孩。
谁都没想到，这个男孩在他35岁以后，竟摇身一变成为哈尔滨头号黑社会老大，手底下有一千多人的保镖，二十五个分舵，数万小弟……在哈尔滨是一手遮天的存在。
在35岁之前，这个男孩平庸至极，个头不高也不矮，长得不丑也不帅，职业也很底层，在道里区维修队干泥瓦匠的工作，就这工作还是临时工，有活就来干，来干就有工资，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干，不干是没工资的。
不干活的时候，他在外面鬼混，因为他在家排行老四，且家住道里区安道街一座跨铁路的大桥旁，当需要报上名号的时候，他就说“我是大桥老四”，开始有人简称他“桥四”，后来不明真相的人们以为他姓乔，名字就变成“乔四”了。
乔四的父亲是农社赶马车的师傅，后来莫名其妙从马车上掉下来死掉了，哥哥因为在外鬼混，被关监狱，后来在看守所病死了。
乔四也是派出所的常客，因为打架斗殴在派出所几进几出，但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地赖子，还没混到刀枪炮的级别。
在东北，地赖子就是小混混，偶尔跟人小打小闹，而刀枪炮是黑社会的意思，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至少也进监狱镀过金，级别比地赖子高很多。
那时的刀枪炮们，把长枪的枪管去掉一半，枪托去掉一半，就变成短枪了。东北冬天冷，人人都穿大衣，枪就挂在大衣里面，一上来就砰砰两枪，既冷酷又凶残。
乔四这样发展下去，就是在走哥哥的旧路，要么病死看守所，要么要死不活混完这一生。
其实中国有很多人，不都是这样庸碌地过完这一生么？很多人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在这样的生活重压下，不得不坚强起来，支撑他们走下去的，也恰恰是他们的家庭和孩子。
乔四没有成家，也没孩子，对他来说，这样的人生，比杀人越货还他妈可怕。
那时候，道里区著名的刀枪炮是一个姓郝的瘸子，他名叫郝伟涛，从小因患小儿麻痹致残，一岁时父母离异，稍大需要靠一双拐杖才能走路。这种凄惨的环境里，铸就了他一副冷酷的心。
上学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他，反而是他动不动就欺负别人，看谁不爽就挥拐打人，别人手中有一分钱，他也要抢。
他说，别看我瘸，我要在这社会上立根棍儿（即出人头地）。
在道上混，他自称“道里双拐”，但道上人称他郝瘸子。这个诨名带点贬义，级别不够的人，不敢在他面前这样称呼他。
从1980年起，郝瘸子曾因赌博、斗殴、盗窃被拘留六次、判刑一次（三年），还因赌博被罚款2000元，因嫖宿被罚款5000元。
在乔四横空出世之前，道里区最牛逼的刀枪炮是郝瘸子，乔四横空出世之后，整个哈尔滨甚至整个东北，最牛逼的刀枪炮就是乔四。不是说乔四有多么心狠手辣，而是他有很多钱，有很多马仔。
因为他的故事足够传奇，在多年以后，一个名叫万小刀的公号狗，还费心费力地写他的江湖往事。
二、
1983年，是乔四命运的分水岭。
那时哈尔滨四处在搞基建，拆掉老房子，盖上新房子。对于35岁的泥瓦匠乔四来说，将有很多活可以干。但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四处闲逛。
有一次，一处俄式建筑正在拆迁，很多人抵制拆迁，工程队几百号人耗在那里，包工头一筹莫展，急得团团转。民警也来动员拆迁，结果与拆迁户发生口角，险些遭到围攻和殴打。
无所事事的乔四也跑来看热闹，因为几进几出，他跟那几位民警也挺“熟”，看了半天，他忽然大骂一声，冲进人群，挥舞着大镐将玻璃窗砸碎。
拆迁户家里一位老太太手持菜刀闯出来，乔四一个箭步冲上去，夺刀在手，当着围观的数百名群众和拆迁户，砍去自己一节手指，大骂“操你们祖宗，不让拆试试，不要命的冲我来！”
他挥动大镐刨坏了窗玻璃，扒倒了房门，这位勇敢的老太太也被乔四的举动吓呆了。
乔四开启了暴力拆迁之先河，工程队长拍着乔四的肩头说，兄弟，以后这活儿有你干的。民警也对乔四刮目相看，有了乔四，自己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很快，工程队就把拆迁的活交给了乔四，乔四网罗了一帮一起鬼混的“社会人”，组成道里区强迁大队。这些社会人，全是判过刑的狠角色，其中就有李正光。
李正光也是个传奇人物，他号称哈尔滨“第一杀手”，多年后乔四被枪毙，他却顺利潜逃，十年后在京城东山再起，简直是狠角色Plus。
三、
李正光出生于1961年，比乔四小13岁，出生在道里区安宁街，从安宁街到乔四所在的安道街，中间隔了个安心街和安顺街，走路15分钟上下。
道里区有了乔四和李正光，一点也不安宁、安心、安顺，何况还有个大魔王郝瘸子，所以道里区是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地方。
李正光是朝鲜族，十七八岁的时候还挺本分，很多同龄孩子喜欢跟他踢足球、打篮球。二十岁左右，他开始变得好勇斗狠，屡屡被公安机关收容教养。
1983年，李正光22岁，乔四谋到拆迁的活儿，正需要人手，李正光来投。那时他只有1米68的个头，在东北算是比较矮小的了，一张四方脸，抹两道浓眉，看起来并不张狂，但他打架却凶猛异常，怀中常揣着一把锯短枪柄的猎枪。
他跟乔四一样，一直光棍，他不相信爱情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了女人就有了牵绊，这样在道上混放不开手脚，女人很可能成为他的掣肘。
李正光在道上扬名立万儿是因为一次单刀赴会。那时他手下一个小弟被一伙“刀枪炮”捉走。
李正光单刀赴会，连平日放在怀中的猎枪也没带，他激将对方说，你们要砍我兄弟，我替他，我自己把手剁下来。在手起刀落的一刹那，被对方拦住，手下小弟逃过此劫。
从此李正光“讲义气、够胆量”的事便传开了。
每次恶斗李正光必先砍出第一刀，打出第一枪，冲在最前面。他是纯粹的职业杀手，动作麻利，弹无虚发，刀刀致命。打架的时候，他不苟言笑，紧绷着脸，目光阴冷，号称“第一杀手”。
在乔四威胁恫吓拆迁户发迹的几年间，李正光功不可没。
乔四处理拆迁户的手法“简单粗暴”却“干脆利落”。他手底下有一帮像李正光这样的“社会人”，几乎都是判过刑的，组成道里区强迁大队，专搞拆迁。政府推进不了的，乔四可以采取暴力手段，“谁家不拆就给我砸。”有时甚至拿着猎枪逼人搬迁，碰到“硬账主”不肯搬迁，就把人给打残疾了。
有时也软硬兼施，先砸后偷着给钱。这样的拆迁方式得到一些领导的支持，实际上是默许抑或纵容，使得乔四经手的拆迁十分顺利。当时，道里区主要领导在会上说，我们要的就是像乔四这样的开拓型的企业家。
嗯，刀枪炮乔四摇身一变成为企业家。他的名片上写的是：哈尔滨市龙华建筑工程公司副经理、龙华一工区主任。
企业家乔四承揽大量拆迁工程，获利丰厚，当时大多数人每月工资还按照10元平计算的时候，乔四手中的钱便以万计。
这时候哈尔滨其他区也纷纷效仿乔四，而乔四看到其他区也在做拆迁的生意，他开始暗暗积蓄力量，准备一统哈尔滨拆迁市场。
四、
乔四崛起的时候，哈尔滨著名的刀枪炮除了前文说的郝瘸子(郝伟涛)，还有小克(王伟范)、杨馒头(杨德光)、小飞(陈建滨)，差不多是个诸侯割据群雄逐鹿的局面。
大家看到乔四来钱快，势力发展得也快，纷纷想门道赚钱，有钱才有实力，没钱弟兄们喝西伯利亚的冷风呢？
郝瘸子一开始做批发鱼的生意，从苏州往哈尔滨批发，在苏州时与另一位来批发的人发生争吵。为报复此人，他纠集了20余名同伙，分乘三辆出租车，手持大刀、铁棍、螺丝刀等凶器，到各处寻找这个人。
当发现此人跑进一饭店后，他就指挥同伙冲进饭店大打出手。店主闻讯出来劝阻，竟被砍伤左臂。随后，他们将此人绑架到一大坝旁，不顾天寒地冻，扒掉他的衣服，用树条劈劈啪啪一顿抽打，直打到这个人钻进车底下再三求饶，郝瘸子与其同伙才扬长而去。
批发鱼来钱太慢了，后来郝瘸子摇身一变成为银都舞厅的经理，有钱后的郝瘸子，把当时哈尔滨最漂亮、最有名气的女演员都睡了个遍，女人也喜欢他，因为他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戒指、项链和大叠大叠的钞票，他眼都不眨一下。
因为开舞厅的关系，他得应酬，应酬就得身边有个能撑门面的女人，于是他娶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夫人”，这个女人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还特么特别年轻，刚中学毕业就被郝瘸子搞到手了。
除了女人漂亮外，郝瘸子身后还跟着两位身高力壮的保镖，一个身上纹了一条龙，一个身上纹了一只虎，江湖人称“龙虎二将”，他们整日不离郝瘸子左右，就像哼哈二将一样。
可以想象，郝瘸子拄着双拐，戴着黑礼帽，披着黑色呢子大衣，嘴里叼着根雪茄，脚上穿着一双银光锃亮的黑皮鞋，一瘸一拐地走进舞厅，旁边一个披着貂皮大衣，手挽一款限量版的LV包，袅袅娉婷地走在他身边，身后两位魁梧霸气的保镖，戴着礼帽，穿着西装，警觉地眼神在墨镜的掩护下四处梭巡，一只手还不动声色地放进怀里，那里藏着一把黑市上淘来的手枪。
这画面简直不能再拉风。
小克名叫王伟范，那时靠倒腾旧服装发家，还在哈尔滨开了家地下赌场。他们赌博，常常一次输赢就是十几万、几十万。在赌博中，小克最高一次抽头就达9万元。
他比乔四和郝瘸子牛逼的地方在于，他犯事就家常便饭，在一众黑道风云人物中，创下了八进宫纪录。
后来，小克还拉着一位香港商人，成立了一个合资公司——香港侨茵计算机外围设备有限公司，摇身一变成为“副总”，还买了辆当时哈尔滨仅有的两辆“奔驰560”轿车招摇过市。
杨馒头本名杨德光，出生在哈尔滨动力区，自幼因打架动辄拿刀玩命而出名，别人不知其姓名，因为他一口南方口音，大家叫他“洋蛮子”，后取谐音称他为“洋馒头”。他干的活比较低端，就是帮人收帐，看场子之类的，但凶狠异常，连乔四也忌惮三分。
但杨馒头却很欣赏乔四手下的“第一杀手”李正光。有一次乔四派李正光去抢一个拆迁项目，恰好对方请杨馒头坐镇，假如二虎相争，很有可能两败俱伤。结果杨馒头却主动把项目让给了李正光。原因是李正光够义气，是一条汉子。
李正光带着几个兄弟没动一刀一枪就抢来了拆迁项目，而杨馒头也给乔四捎话：这次出让，是看李正光面子。
至于小飞陈建滨，后来被第一杀手李正光给废掉了，那是后来的事情，后面再写。
五、
80年代中后期，乔四已是哈尔滨最有钱的刀枪炮了。那时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问题，一个是称霸黑道，一个是独吞全市的拆迁市场。
但这并不那么简单。除了手底下兄弟众多之外，还要有强硬的后台，只有白道黑道通吃，才能在群雄中鹤立鸡群。
因拆迁，受到区政府的嘉奖，帮官员们解决了很多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乔四开始利用金钱开道，结识比区级别更高的官员。什么公安局长，副市长，甚至省公安厅厅长都被他成功公关。
一年春节会餐，乔四给市公安局某处送去一头肥猪，遂成酒桌上的座上宾，新办公楼盖好了又送去几十套桌椅，公安分局开奖励会，乔四赞助五千元，派出所没有通讯设备，乔四一次送去五个传呼机，就连吉普车也做了赠品支援了当地派出所。
有一次，乔四和公安局的人半开玩笑说：你们要抓哈尔滨的混混吗？交给我乔四好了，保管无一漏网。
接下来，乔四就攀上了原黑龙江省公安厅厅长孙永才，经常跟他一起吃吃喝喝。有了这么大一个靠山，乔四更加肆无忌惮，每每涉案，检察官要带他去询问，他猖狂地声称要把检察官从窗户扔到楼下。最后乔四被道里公安分局以“特情耳目”的名义保出。
自此，乔四成为哈尔滨黑社会领袖。江湖上盛传，地上有个市长，地下也有个市长，“地下市长”就是乔四。
但是，在那个刀枪炮辈出的年代，总有人不服，哈尔滨刀枪炮开始洗牌，哈尔滨整个拆迁市场也开始洗牌。
1985年10月，那位决定乔四命运的大BOSS，从甘肃调任哈尔滨锅炉厂党委书记。
1987年6月任哈尔滨市委常务副书记。
而乔四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六、
1988年，“乔四”依靠关系和暴力威胁，以8万元承包道里区菜市场的拆迁工程，转手以18.5万倒卖给别人，顷刻之间获利10.5万。
在北环路拆迁工程中，乔四贿赂有关人员，拆迁工程款决算时一下子就多算出63万元。
财源滚滚的乔四在松花江北岸修建一处欧式风格的别墅，据说花费383万元，这座建有舞厅、浴室、高级客房的别墅在当时看来已经极尽奢华。一些刑满释放的人员，接踵而至。乔四则慷慨收留，在这里乔四曾出资16000元为一个服刑13年回来的释放人员举办隆重的婚礼。
就是这一年，小飞陈建滨和第一杀手李正光火并了。
那时的小飞，凶狠无比，他们砸开冰冻的江面，将李正光的人塞进冰窟窿里，冻他一会儿再拽出来，美其名曰"涮冰棍"。这样他们还不解恨，又举起猎枪用枪托朝其手指砸去，一根、二根、三根……直至十指鲜血淋淋，他们才将其塞进汽车里，拉至一所医院门口，像扔麻袋一样扔了下来，然后溜之大吉。
李光正大怒，要为兄弟报仇！
那年冬天的凌晨，李正光纠集了几个同伙，带上猎枪、刀、军刺等凶器，摸到小飞的住处，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炕上睡着的三个人一通乱砍，待砍完才发现弄错了，但他们并不就此罢休。
后来李正光得知小飞要到道里区顾乡赵庆凯家中参加婚礼，便指使陈洪光、袁新兰纠集一伙人携带猎枪，在途中对小飞进行堵截。当小飞行至道里区埃德蒙顿路大桥附近时，陈洪光、袁新兰等人将其打昏，后挟持到李正光家中。
李正光、陈洪光、袁新兰等人又驾车将陈建滨挟持至香坊区哈尔滨自行车厂附近一机井房内，李正光持猎枪击中小飞的右脚，又持刀将小飞的左脚筋砍断，造成小飞右踝粉碎性骨折，身受重伤，后来成为废人。
小飞的弟兄张晓光发誓要为小飞报仇，但李正光身边人手众多，自己没法下手，只得将怒火发泄在李正光的同伙袁新兰身上。
一天夜间，他带领十几个喽罗一起出动，在一工地上找到了李正光同伙袁新兰。在乒乒乓乓的枪声中，袁新兰抱头鼠窜，钻进基建工地，但终未逃脱张晓光的魔爪。几个喽罗将袁新兰抓到张晓光乘坐的面包车前，他吓得一头钻到车下，连声呼喊饶命。张晓光端起猎枪冲着车下就是两枪，袁新兰当即毙命。
哈尔滨这些刀枪炮们，越来越猖獗，开始进入最后的狂欢。
七、
乔四在哈尔滨进入一家独大的时代，所有人都知道小飞被乔四的人废了，再不服，小飞就是大家的下场。
郝瘸子和小克也被乔四收编了，一起合伙做些生意。郝瘸子和小克的态度是，只要彼此尊重，乔四不欺人太甚，他们是不会与乔四撕破脸的。
乔四也越来越疯狂，他在酒席上点一首歌，随手即可甩出2000元酬金；去酒店吃饭，要占最好的单间；到高级宾馆住房，要包最高级的房间，即使已住了客人，也得给他马上搬走……
他利用金钱和美女将干部队伍中的一些意志薄弱者拉下水，其中包括个别公安司法机关的干警。他们被拉下水后，置党纪、政纪和法律于不顾，有的为其巧取豪夺大开绿灯，有的为其出谋划策充当"军师"，更有甚者，在他们犯罪被抓获后，竟利用职务之便为其开脱。这些人成了他们进行犯罪活动的保护伞。
据有关部门调查，在这些"保护伞"有关案件中触犯刑律、构成犯罪的有九起，涉及到省人民银行、省委办公厅、哈尔滨市车辆厂、省供销社、哈尔滨市汽车公司及其他部门的一些干部。
乔四自认为是几个团伙中的"老大"，是所谓"上海滩的许文强"。
乔四在哈尔滨的坐驾是一辆黑色奔驰，车牌是黑A88888，他的车没有交警敢拦，所有哈尔滨的车见了都要让路，比警车开道还管用。只要他看上了大街上哪个女人，就如同香港电影黑社会一般，车停到你身边，然后窜出两个人给你架到车里，开起来就走，他强奸过后一般会给10000元。
被他糟蹋的良家妇女15名，加上妓女，交际花，所以他号称“夜夜作新郎”。
不过，有一些哈尔滨的老人说，乔四的A88888和“夜夜作新郎”都是传闻，不足取信。
八、
所谓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90年代姗姗来迟，疯狂的乔四已发展了1000多名保镖，25个分舵，10000多名小弟，已称霸哈尔滨黑道。
此时他人手众多，便开始收编其他区的拆迁队，全面接管整个哈尔滨市的拆迁工程。
1990年2月，那位决定乔四终极命运的大BOSS出任哈尔滨市委副书记、市长，他就是张德邻。他亲眼目睹了乔四的嚣张跋扈，多年来一直隐忍不发，一朝大权在握，开始整治哈尔滨的社会风气，乔四团伙自然首发其冲。
1990年6月，哈尔滨南岗区肉类加工厂在落马湖一带的拆迁工程发包，承揽拆迁工程的是香坊区拆迁队刘长勇，绰号刘三。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位叫刘三的刀枪炮悄然崛起，竟也吃了豹子胆想抢乔四的一杯羹。刘三得知乔四要插手，便出资12000元，雇佣横行动力区的职业杀手洋馒头和杀手王树槐、刘国庆等人到工地看场子。
乔四率众如约而至，看到杨馒头等人在此驻守，他知道杨馒头不过是为了钱，与这些亡命之徒火并，会造成无谓的伤亡。所以当时乔四并没有与他们发生冲突，只是扬言“这活我来干”，说完扬长而去。
转头乔四便约杨馒头到金星宾馆吃饭。
乔四问洋馒头：刘三给你几万？
洋馒头答：一万。
乔四说：我出价五万，要买刘三的脑袋，你去摘来！
洋馒头一笑说：你跟刘三的事，你出两万，我就不管了。
乔四说：手头没带两万，先给一万吧！
洋馒头略一思忖，点头答应：行，一万就一万。
从这里可以看出，杨馒头也给足了乔四面子，他知道，如果真的跟乔四为敌，小飞恐怕就是自己的下场。
乔四派出有“第一杀手”之称的李正光带领众人，在拆迁工地挥动大镐铁锹与刘三的人马打得昏天暗地，头破血流。
失去洋馒头保护的刘三被捉到乔四办公室，刘三被打得死去活来，最后，香坊区拆迁队全部归顺乔四，刘三退出拆迁市场。
那时，与肉联厂基建工地相连的新发小区也正在拆迁，打红了眼的乔四一伙，闯入新发小区拆迁工地，当即受到冰城拆迁队队长斯锦绣阻止。乔四驱车赶到，斯锦绣刚想同乔四解释：四哥，是这样的……
不料，乔四抓起放在木箱上的一个啤酒瓶子，朝斯锦绣头顶一砸，瓶子碎了，斯锦绣昏到在地。
众打手问乔四: 咋办?
乔四把手一挥：整回去，我彻底干服他。
新发小区拆迁，乔四也要非干不可。
车子把斯锦绣拉到乔四办公室时，已身中数刀，浑身冒血，加上头部伤口流血，斯锦绣已站立不能。
杀手怕斯锦绣死去，告诉乔四：别死这儿呀！
乔四从杀手手里夺过刀，又捅两刀于肋间，硬使斯锦绣咬牙站立。
乔四又一声：跪下！
斯锦绣跪得直直的。
乔四开始训他：听着，乔四爷就是大上海的黄金荣，就是哈尔滨的许文强。哈尔滨的拆迁活你他妈也想干？长几个脑袋？服不？
斯锦绣被彻底打服，连同他的冰城拆迁队也归顺乔四指挥。
乔四这才把受伤很重的斯锦绣送往医院。
1990年8月，小克的弟弟被人打伤，他听后火冒三丈，决意为弟弟出这口气。
第三天，小克找到一同伙，对他说："我给你们准备好一辆车，你们开车去把这人的腿打折，出了事我包着。"
第四天，当天下午3点多，小克的几个同伙准备好枪支和尖刀后就出发了。他们乘车在市区内来回转悠，突然发现了要找的人也乘坐着出租汽车，即紧紧地盯了上去，一直尾随至此人下车的南岗区某宾馆门前。
那人回头发现有人跟踪而来，急急忙忙跑进宾馆大厅躲藏起来。小克的同伙手持猎枪紧追不舍，跟着冲了进去，对着那人就是一枪。"啪"的一声枪响，那人应声倒地，一条腿被打断了。
几名罪犯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后，随后驾车而去。事后，小克给了他们5000元。
这时候，哈尔滨著名的几位刀枪炮并不知道，那位终极大BOSS已布好一张大网正欲披头盖脸而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九、
很多哈尔滨老百姓觉得乔四被查很突然，其实早就埋下伏笔。
坊间盛传：一位高层领导到哈尔滨视察，前面有警车鸣着警笛开道，所有的车都避让。却见一辆奔驰车超了过去，一骑绝尘，领导不悦，但只是问了句：“谁的车？”随行人员答：“乔四的车”。领导人回去后，乔四随后被抓。
但一位熟知内情的哈尔滨老人跟公号狗万小刀说，乔四之所以被查，是因为当时的新任市长张德邻，从1985调职哈尔滨时，就对哈尔滨的黑社会风气很不满，待到他出任市长，第一时间便将乔四等人的情况汇报给时任黑龙江省委书记孙维本，于是乔四（宋永佳）、郝瘸子（郝伟涛），小克（王伟范）等一众犯罪集团覆灭。
8月10日，秘密调集来的武警与警察展开秘密行动，当晚抓获乔四、郝瘸子和小克等19人。
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的李瑞环，在黑龙江视察工作，听取时任省委书记孙维本汇报黑龙江省的社会治安情况后，当即指出：
8.10后，这几个黑社会团伙的人作鸟兽散，负案在逃者达48人。本着从重从快的原则，法院将先到案者的47人进行审判，其中死刑14人，死缓1人，无期徒刑1人，10年以上有期徒刑14人。
其中在逃人员，就有号称第一杀手的李正光。
43岁的乔四在一个荒山处被枪决，死前最后一句话是：
我这辈子，够了。
尾声：
1999年，潜逃后的“第一杀手”李正光在北京重出江湖，纠集黑龙江籍刑满释放、解除劳教及社会闲散人员重操旧业，通过故意杀人、故意伤害、寻衅滋事、敲诈勒索等严重刑事犯罪控制北京市朝阳区部分餐馆和娱乐业场所，3年间作案13起，并致6人死亡，伤数人。
2001年11月，李正光受审，庭审现场，他女友双手合十为他祈祷，并不时向他抛去飞吻。当李正光等被押下法庭时，女友大声向他说：“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