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影像建构一个隐没于漫长岁月的历史灾难事件，德国摄影师JanStradtmann给出了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答案。凭借作品《第三自然》，他在2019英国Format摄影节上斩获“丽水摄影节特别大奖”。在丽水摄影节的展厅里，每个经过展墙的人总会在他的作品前停留、驻足，凝神观看、思考，思绪似乎从嘈杂的展厅抽离，迅速而短暂地沉入那片深邃的宁静，目光跟随着或幽深或明亮的色彩，进入一个个氤氲神秘的空间。
如何对一场50年前的严肃历史事件进行视觉考古，寻找到恰切自然的视觉隐喻与象征，并转化为引人入胜的影像，JanStradtmann有自己的艺术哲学。不妨听听。
《第三自然》展览现场
第一部分
轮：为什么叫《第三自然》？这个项目是接受委任，或是出于单纯好奇心的驱动去拍摄的？一句话介绍你的拍摄。
JanStradtmann：“第三自然”这个词来自文艺复兴时期学者JacopoBonfadio，他在16世纪创造了这个词，是花园的概念，将人工设计的自然环境与天然的环境区分开来。
我是受到一群摄影师的邀请，一起研究瓦依昂这个话题。我以前从没听说过。这是一个非常意大利的主题，而我从小在德国长大。
灾难发生的50多年后，我用摄影记录了事故点当前的状态——“过去是怎样的”到“现在是怎样的？”——以灾难隐喻一个有缺陷的决策。
轮：你选择的是一个非常具体的纪实话题，关于历史灾难，但是处理方式或者说最终的呈现方式特别艺术，充满想象力，你是如何寻找到这种表达方式？
JanStradtmann：摄影赋予我转化和表达我所见所感的能力。每个项目，我都会做摄影的媒介范围内寻找一种视觉解决方案，我希望找到纪录影像之外寻找视觉隐喻图像。我更愿意将现在进行的主题压缩到符号和再现层面。
“第三自然”的主要目标之一，是尽可能地拓展人们的视觉和感知。我将自己视为一个艺术家——这让我拥有了更多的空间从非常个人化的主观视角来研究主题。我将自身，自己的感受和情绪投入到摄影中。通过这种方式，为图片注入独立于故事和主题背景之外的其他内容，首先是图片传递的视觉愉悦感，故事是第二个层面的东西。
轮：关于“视觉愉悦”，能详细谈谈吗？
JanStradtmann：这组作品的主题讲述的是一个灾难，很难抛开这个历史背景独立地去观看照片。如果在背景和历史信息之外，能够为观众的观看创造一种视觉愉悦，我觉得这是创建一个新层面，新意义的机会。从这点来说，摄影不仅仅是现实的再现，它也是通过想象创造另一个现实。比如你看一幅（抽象）绘画，通过观察可能感受到一种愉悦。看着那幅画，你不会从一开始就问自己看到了什么，只能感觉到自己究竟是不是享受它。
轮：好的照片在理性和感性层面都是有力量的，主题的话题性以及影像本身的质感。你对此怎么看？
JanStradtmann：感性意味着，这些图片对你产生意义，人会产生反应，和摄影所传达的信息无关。从技术上讲，摄影就是那个拍照片的摄影师和他的相机。因此那个瞬间确实捕捉到一些真实的东西，主要涉及到我们看照片时遇到的问题：这是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等等。一开始我对此并不感兴趣。如果我看的照片开始提出问题，并产生视觉愉悦，那样更有趣。它们可以同时具备吸引力和信息性。照片可以提出问题，同时又可以有单纯的美。
我觉得没有什么是客观的。每个摄影师都是创作者，受社会化程度，教育程度，自身观点而影响。主观的，感性切入更容易，因为它是一个项目，一张图片，一个主题的入口，我们很难客观地就此话题进行交流。幸运的是摄影有很多不同的流派。新闻摄影是要报道一些东西。而我想做的是，是激发摄影这个媒介的潜力，让我们看着照片的时候，可以感受到很多东西，所以需要更加艺术的方式。
没有什么媒介比摄影更能对现实提出质疑。照片展示的是我们能相信的东西。我的作品质疑的是再现和认同的符号，我希望观众能从旁观者成为见证者。
照片代表我内心的状态吗？
轮：当人们选择相同的主题，有些生产出充满想象力的迷人图像。但是，其他产生甜美的图像或只是简单记录。如何避免这样的问题？
JanStradtmann：很难说或者提供任何建议，因为我认为每张照片都有他的价值和地位。即使只是“简单的记录”。我认为它更多地用于取决于照片放置的地点和哪些受众。
在按下快门之前，我会问自己几个主要的问题：照片代表我内心的状态吗？我想阐释的是主题的哪些方面？我想表达什么？如果你在进行视觉转换的时候能够回答这些问题，那么我认为，你可以“创造”出比镜头前发生的事情更深远的东西。
第二部分
轮：拍这个专题有困扰吗？是否对最终的作品满意？
JanStradtmann：天气情况，不同的光线状况、地形——这些都是不能控制的因素。这意味着我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去这些我感兴趣的地方，知道拍出心目中想要的照片。我从2015年开始拍，2018年结束。我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因为我也是最挑剔的批评者。
轮：你是否为拍摄开列清单？如何确认完成一个项目？
轮：你一般对什么样的项目感兴趣？
轮：日常生活中有哪些东西给你滋养？
《贝尔格莱维亚》
将保时捷安排在夜色中有一种剧场感，配上周边的古典柱子和矛头围栏，遗迹一样，营造出一种对美好时光的追忆。作品中的“Belgravia”字样是当时保时捷车型的印刷字体。Belgravia一词与重要印刷术的结合，是一种新的独立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