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按传统习惯是家家欢天喜地蒸馒头，有“蒸七不蒸八”说法。简单说“蒸七”与“争气”谐音，图个吉利和自勉。从时间上安排，早了蒸，到年后几天就变硬乃至发霉，迟了天把蒸，到了年根限，很多事情拥挤到一起怕又忙不过来。所以二十七蒸，可以吃到初五，这几天都是玩乐，没人有时间再去蒸馒头。风俗也有规定，初一到初五，或更长几天，只吃馏（把蒸熟的馒头热一下）的馒头，以示连年有余。没有文化的人到超市饭店买回馒头饺子汤圆，还边走边说，现在过年没有年味了，一点意思也没有了，他不知道年味早被他赶出了家门。家里蒸馒头，是家庭大团圆的综合体现，那一家老小口味任意调、各显其能形成的和睦气氛、主妇的成就感，都使年味浓的化不开。以往还把硬币包在几十分之一的饺子里，谁吃到，就好似抽奖一样兴奋。趣味也调味。
年关到来，很多欠债的人都提前关了手机，似乎就有无债一身轻的感觉了。我不必关机，这时只要来电反而都是喜讯，总有不少好心人送慰问品，有人送了还余兴不尽，问我还有哪位领导需要的你尽管说。这让我伤心，这些年饱受一些领导轻视，疏远，甚至冷落，就是因为我这方面做的不是很不够，而是根本就没做。按我的智商，送礼可以带来好处我还是知道的，怎么送礼我也是可以当指导的。上世纪八十年代曾经就指导一个擅长请客的一个积极要求进步青年。我告诉他：请领导吃饭必须是在他饥寒交迫或腹中寡淡时候，让他有雪中送炭的感觉，动情动心；如果他中午已经脑满肠肥，食欲不佳，晚上你再请他，他就有了“耐药性”，“疗效”基本为零。我还告诉他，逢年过节这时候，是领导的大补旺季，你凑这个热闹效果是不太理想，印象也不深刻，最好是隔三差五，细水长流，直到目的达到，其作用不再。那个青年后来果然步步青云，虽说有他的努力，也不能否认我指导有方。
这天，有人来和我谈起了玉柱，组织培养他当了局长，三十年前就小康了，行政级别上满足不了，就要求去了国企当老总，光明正大的年薪就是30万，这样得收入足以使我含笑九泉，不死也瞑目。可他依然不满足，又搞起了房地产，结果一败涂地，到处盖房子，最后只剩下一间牢房与一间病房，均为与他人同住，还没有产权。这时候债主都善心大发了，希望他能健康长寿，希望他能东山再起。
其实，奋斗没错，进取也没错，而到了他这个份上不错也错了。这时候他可能和我想到一起了——当个穷人多好。
腊月二十八
烧纸，以往必须是大年三十午饭前。现在人多、事多，就提前了，二十八已经不算早了。大考山是新兴的死城，规模直逼十里以外的县城，城里人口剧增，这里也新坟不断。活人住房条件极大改善，这里也是与时俱进；以前活人都是茅草屋，堆个土堆就对得起逝者，现在活人都住了高楼大厦，逝者当然也该是砖石的居所，虽说面积小了一点，但活人没有忘记他们也算人心还古，孝心犹存。同时，活人与活人之间也要面子、要攀比和虚荣心。再说了，逝者多是单人，最多双人同居，省去了所有在世的一切用具家什，要那么多地方也是浪费。他们很多活着时还没有如此豪华的住宅，得风得水，安息是没有问题的。
早饭后，来人逐渐增多，停车场很快爆满，路两旁开始接受后续车辆的到来。来者成群结队，大包小包的慰问品，有酒，有肉，有香烟，形形色色都是逝者生前喜好的各类食品。按这里的体量，如果把这些食品集中起来，足够上百人吃一年。另外，有面额巨大的纸钱冥币，面值超亿都不足稀罕，还有近似工艺类的祭品，如果再把这些东西折算人民币，总数足可以使一个五百人贫困村庄一年全部脱贫，提前进入小康社会。
墓地绿树成荫，遍地烟火，把一个阳光灿烂的上空变成多云到少云的天气，很像一个刚刚结束战斗的战场，老战士触景生情，会想到淮海战役或抗美援朝、老山自卫反击战。
熙熙攘攘人群，从入口斜坡下来如潮水涌来，来人个个如浪花，衣着光鲜，脸色也不悲戚，甚至还有点意气风发，很像游客，估计都是以此来向先人汇报自己幸福的生活，让他们不必为儿女担忧，继续安息。如果不是这样，很多人就是随大流，不来说不过去，来了也就算是一次郊游，方圆几十里就这里有一座叫山的土丘，一年半载来一回也还有点新鲜。
乌鸦以及其它鸟族，在这里安了家，在树梢静等来人离去，那些供奉先人的美酒佳肴，很快就被它们享用，其它地下野生动物估计也都聚集潜伏在某处等候——乌鸦以及其它鸟族不可能全部吞下这些食物，客观上讲这些祭祀活动污染了环境，也拯救了冰天雪地里饥寒交迫的野生动物。
我混在这些不同人群中，干同样的事，本想移风易俗，但在人流大势裹挟中，断不敢缺席，就算是无神论者，若不来此走一遭，心中就仿佛有鬼神在烦扰，就算是例行公事，也得假戏真做，也是了却一件心事。来了，多少能受点精神洗礼。有位老兄，母亲夜里断气，人家悄声无息扛起老母下楼上车，直送火葬场。隔天，楼下老姊妹还喊她下来打牌呢。形式主义之所以屡禁不绝，大考山的祭祀可以说明一些问题。而这位老兄废弃了形式主义，却引来一片谩骂嘲笑。
腊月二十九
前面说过，这时候来电话，如果你不是欠钱的人士，这些电话基本是有益无害，可以愉快地接听。今天我接到三个电话，都是送礼的。土特产居多。印象最深的居然有人送牛鞭，牛年将到，我猜想这既有象征意义，也深含其它用意吧。还有网兜里的甲鱼，眼小聚光，我不敢正视它，尽管它大多时间把头缩在肚子里。或许是年龄越大越是胆小怕事，越是快要接近鬼神，就越是疑神疑鬼，各种报应的传说就纷至沓来，总觉得如果把甲鱼处死，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灾难和危害。完全没有小时候那样无所顾忌地捕捉它、玩弄它的情趣和勇气了。最使我伤心的是哪蛇皮袋里的四只公鸡，我一直不忍心打开袋子看他们一眼，尽管他们英姿昂扬，羽毛五彩缤纷，我只想等我上班以后，其他人如何处置则与我无关了。黎明时分，他们已经死到临头，那袋子里的公鸡如期叫了起来，没有哀伤，没有恐惧，只有忠于职守，呼唤黎明，激励勤奋的人开始新的一天劳作。我被惊醒，心中一阵阵郁闷，前面刚刚说过，人老了，见到任何死亡现象，哪怕是象征，都马上与自己联系起来，顿生恐慌。这在儿时绝不会有此感觉，那时候看到死人根本想不到自己未来某一天就是这样，感觉自己压根就不会死。
在小集镇上，这天是个光蛋集，赶集的人少了，买东西的人也少了。这天来赶集的村子里人是来拾遗补缺的，那是昨天晚上在家里掐指一算——还有瓜子没买，还有鞭炮和花椒没买，或者还要买几个变蛋、一把芫荽、烧汤的银耳，这些小物品都是年后请客的必需品。到时家家店铺关门上哪找啊。小贩子这天也多善心，剩下一点杂货就便宜卖了，不卖完带回家过年也闹心。欢度春节，人心多向善，除了小偷铁石心肠，不过他们也为春节感到欢欣鼓舞。
住院的人也因为欢度春节，心情变好，病情大减，提前办了出院手续，一家人团团圆圆就是硬道理。这时，比发展重要。医院里没有平日里的繁忙和惊恐气氛，医护人员也难得有这短暂的轻松。这一切都归于春节的免疫。
这一天是感受春节的最好的一天。绿水青山带笑颜。
大年三十
中华民族很多种传统节日，都得以延续至今，原因我认为是，这些节日，对于大多数无产阶级，贫下中农，劳苦大众，就像茫茫苦海中有几个可以暂时登上去晒晒太阳，歇歇脚，娱乐一下身心的的大大小小的岛屿，其中最大的岛屿就是过年。大年三十这一天，是一年最隆重奢侈消费之日，对于上述三个阶层，一年的劳苦似乎都在这一天得到消解，也得到了报偿，家家几乎都是倾其所有，大吃大喝，尽情享有。有道是“一年到头”，该有个说法了。这天，与其说是一元复始，迎新除旧，不如说更像是世界末日。其实过年，是满足很多人好吃懒做的最佳时机。只有对于勤劳勤奋的人才是一个新的起点，他们会以此为动力，为更多的幸福，更稳定的幸福去继续奋斗。在劳动中迎接新的节日，在节日中感受到劳动的快乐，在快乐中忆苦思甜，才能真正品出甜味和年味。
现在很多人说过年没有年味，原因一是在于传统文化的丢失，把过年各项仪式不是彻底摒除，就是简单化，庸俗化，少了真诚和纯朴，即便亲朋聚会也多是夸官亮职炫富攀比，既没有了患难之交的刻骨铭心，也没有了平等往来的自然真实，纯真的人情味淡了，年味也就跟着淡了；其次说没有年味就因为无度的大吃大喝造成脑满肠肥，食欲全无，再加一些精神的垃圾熏染，也就把自己食不甘味、精神萎靡归罪于没有年味了。
人类是最会作的，俗话说：天作有雨，人作有痞。很多人三顿饱饭一吃就洋乎，有的人即便经过饥寒交迫，一旦发迹也会挥金如土，挥霍浪费，一旦肥头大耳，肚大腰圆就向往骨瘦如柴，弱不禁风；一旦在四季如春的空调房间了呆久了，就要到郊外看雪。国家之间似乎也如此，和平久了，不打一两次头破血流，断壁残垣，不会安稳一段时间。上天给我们日夜阴晴变化，和冰上雨雪，四季轮回是英明伟大正确的，让我们不断饱尝冷暖炎凉，光明黑暗，只有这样，人类才有活力，才有活下去的可能。现代技术可以使人类享有四季如春，日夜光明的待遇，我想这个地方生命的距离恐怕离大考山最近。
中饭后，我有意去乡村转一圈。我漂过首都，混过省会，体制内工作单位在地级市，而住在小县城我都觉得拥挤嘈杂。我就羡慕大都市那些人生存能力强大。我又觉得自己很好笑，当年谁不是想离开农村啊，现在怎么又想时常去乡村转转呢？如果我的答案是什么“乡情”“乡愁”“怀旧”等，不要别人说，我自己都知道一定是很浅薄，很轻浮，很俗不可耐！
大堤上，没有寒江雪，没有蓑笠翁，唯有万径人踪灭。一个架桥的工地，人去棚空，门前散落一地劳动工具和锈迹深重的一团乱麻似的钢筋，工棚房门敞开，有一张没有老板的老板桌；没有门的一段是厨房，大锅空空没有一粒米，锅台上摆满油桶油瓶袋装盐味精，还有老百姓讲的钢筋盆，钢筋锅，神情恍惚；一把菜刀立在砧板上，依然威风凛凛，让人首先想到的不是美食，而是流血。这里没有丝毫设防，搁以前，小偷会不失时机，不辞劳苦来偷这些可以变钱的杂物，只是现在小偷条件也好了，行窃，智力也多于体力了，加之他们本来就是好逸恶劳之徒，我估计老板也是知己知彼，故撒手不管，回家欢度春节了。
我进了这个村，东西一排，长有二里，都是二层带屋脊的自建小楼，但高低不同。屋脊是瓷砖类烧制的金黄龙凤，门前家家都是排球场大的水泥地，边上没有树，像机场跑道一样单调，大门两边都镶着是瓷板烧制的，可以一劳永逸的对联，他们得意于每年不要买对联写对联，问题是我看那对联内容有的已经与形势落伍，有的提法不当。村子中间这家院子大门前停着外地牌照的轿车，那白脸青年果然是在外工作，看似有点知识。因此，我就说，你这对联应该是“享太平”不是“亨太平”，白脸青年过来扫了对联一眼，也没搭理我，径直往后屋里去干自己的事。我真觉得好为人师多无聊。扫了人家的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亏你讲？自找无趣。是的，人家买来的瓷砖上就这么写的。不怪人家么。要想多管闲事，就去找那烧瓷砖的。
我已经感觉到这里人对外来人基本的寒暄都不会了，而且还有点戒备，回答我的询问总是想隐瞒什么，大不如从前那一代人的热情和友好，一见如故，就掏心掏肺。四海之内皆兄弟。从村头到村尾只见到三五个人，到了小店那里才看到当今春节最热烈的文化活动，就是那塑料大棚里全村主要人物欢聚一堂，人声鼎沸，吵吵闹闹，形散神不散，一组一组，打牌的，打麻将的，推牌九的，全神贯注，谁也不看我一眼。
本想和他们套近乎，话桑麻，说风土……乘兴而来，败兴而去，我总算又亲身体验一次。
春晚亦然，没有像开始那几年改变我正常作息习惯。今晚，我不想一天有两次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还是按时休息吧。
大年初一
拜年是中国民间的传统习俗，是人们辞旧迎新、相互表达美好祝愿的一种礼仪方式。
往日，这时候，习惯赖床的孩子们也都早早起来，给长辈磕头施礼，现在的孩子一学期起早睡晚，对这些早已淡漠，甚至冷漠，平日里母亲、奶奶奶喊他们起床上学已经近似磕头。加上还有一部分难得对春晚还有兴趣的，似乎睡到中午十二点那才是过年。老年人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平日里起早起迟也就算了，这大新年一定要起个早，图个吉利啊。
往年这段时间，有条件有传统文化思想的人家，正屋挂着家谱牌位的画卷，当门地有供来人磕头的蒲垫子。来人都是近房的亲戚，他们首先站在祖谱牌位前，拱手祭拜三次，再跪下磕头三个响头（掷地有声）。接下来再给辈分大的年长者磕头三次。如果是小孩子，给非常亲密的长辈的磕头，就要给孩子们压岁钱，长辈不能逃避，必须愉快接受，否则有小气之嫌，也影响孩子的情绪。有的顽皮的孩子到处给长辈磕头要钱，不管给不给钱，总是先扑通跪倒磕过再说（有点先尝后买的意思）。有的关系一般的长辈，甚至没有关系，就回避或者说没带钱。总之，一大早就很热闹，引来一阵阵笑声。孩子们得到三分五分比现在百万富翁感觉还好，现在孩子拿到三千五千也只有稍纵即逝的兴奋，磕头失去尊老爱幼的意义，其它都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还是外出郊区，顺河边走，一个孤零零且老旧的排灌站，有一位七十多岁老汉负责看守。老汉见我出现，从远处跑来审视不速之客，老伴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处理几条小鱼，也许这就是她上午的娱乐活动了。这条河开挖在我少年时代，我在这里死撑活挨干了一个月，开始希望早早结束回家，竣工以后，看河底泛清波，平整的大堤静止却迤逦远去，好不壮观，顿时觉得自己伟大了，就有点恋恋不舍了。老人和老伴在这里守护作用不大的排灌站，保留它是以防万一。老人说，三十中午在街上儿子家吃顿中饭就回来了，估计一是考虑责任，二是习惯了世外桃源，而且团圆的效果达到了。总之，排除其它因素不说，回到属于自己的天地，即便是茅屋草舍，再不济，也比寄人豪宅广厦的篱下舒心坦然。我是这样觉得。见到几个路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低头疾走，阳光灿烂，面色晦暗，无声无息（可能仅此表情的人都被我看到了）。我想起刚有春晚那几年，昨夜晚会上的歌曲，一大早就在乡村各地喇叭里飞扬，此起彼伏，远近高低先后各不同，如轮唱，如交响，年味仅此就弥漫天地。那时什么最时髦？就是第二天会唱春晚里面的歌曲是最时髦，走在大街上，你哼一声，多少人都朝你注目。阡陌田园，街道小巷，几乎人人是唱着春晚歌，意气风发走在大路上，现在不少人是捧着手机低头不语，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煞有介事又什么都不是。
大年初二
赌钱依然是一些人主要活动，有集中的，有分散的，进了村子稀里哗啦声是唯一的音乐，那就是麻将牌九发出的和声，当然也有不以赢利为目的，娱乐第一，比赛第二，比如经久不衰的“掼蛋”（扑克牌一种打法）。有理想的父母就带着孩子到文化中心去看书，他们则在一旁看手机。
路上车子多了起来，个个都神气活现，部分豪车和普桑表现较为突出，一个像土豪财大气粗，一个像流氓无产者肆无忌惮，可是到了红灯那儿都貌似谦虚低调，一动不动趴在那里，这世界上他们最尊敬的似乎就是交警。这时车子来去都是呼朋唤友，推杯换盏，方向不同，不管是去拜访衣锦还乡的高官，还是看望远道归来的亲友，还是地方土著每年惯例聚会，主题只有一个，喝酒。此时，我已被社会遗忘，一是声称戒酒，二是无职无权，偶有邀请还“摆架子”，被冷落是必然的。
19岁那年，生产队长提拔我开拖拉机 ，从此进入上流社会，喝酒的机会与日俱增。先前在家是提心吊胆偷酒喝，后来，家里偶尔来客人，我也偶尔被父亲喊上桌客串一下，陪“长辈”喝两杯（仅仅是两杯），然后退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父亲用意有三，其一，他不擅长喝酒，客人也就不好意思畅饮，这时候他会拉我去促进一下；其二，酒是有限的，父亲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酒量有多大，如果一旦一发不可收，酒喝光了，大家面子都不好看。除了我；其三，最为重要的是：父亲是老革命，职位很低，但政治觉悟很高，总担心像我这样人一旦嗜酒，必然会丧失革命斗志，腐化堕落则指日可待。
喝酒有时就像拼命。人逢知己如此，有领导在场如此，有业务洽谈如此……，似乎唯有拼命喝酒才足以表达友好、尊重、诚信……确实，当我们在酒桌表现突出时会得到一时“豪爽义气”的好评，也结识不少南来北往、“相见恨晚”的朋友，但随着酒兴散去，酒量减弱，好评不再，所谓朋友也早已不知去向，唯有酒精造成的影响如影随形，白头偕老。
回望酒历，在饥寒交迫的岁月，酒是我的生理渴望，感官的快乐大于精神；到了温饱的年代，酒是我对饥寒的报复，而在进入全面小康社会后，酒已是我和我们的文化用品，我们从文化中品出文明，从生命中品出使命，喝酒的风气也与时俱进了。当今无论酿酒的人，还是喝酒的人都开始不忘初心，端正酒风，使酒回到应有的地位和品位，使酒成为美好生活的点缀、补白、绿叶……伴随着人类互相美好，和谐共生。我祝福那些能喝酒的人，也感谢那些不找我喝酒的人。
现在夜里鞭炮声，都比当年打鬼子的手榴弹、迫击炮声音都大。极少数过年发烧友或者说是变态狂，在零点以后放烟火，放鞭炮，娱乐自己，祸害他人，令很多人心慌气短，好梦不再，愤恨诅咒怒骂如鞭炮爆发，不知道这些无知的歹毒是否受到“禁放”公告的惩处。但从每晚燃放的频率，估计它们安然无恙。
大年初三
这一天，按我们这地方规矩，女儿要回娘家，一大早，娘家的侄子侄女会来带，带的工具从陪伴步行，到骑驴、骑自行车、到坐板车、手扶拖拉机、电瓶车、卡车、轿车皆有。虽说一大早，也要给娘家来人几荤几素的正餐，早饭之后，即可启程，此时娘家那边也开始准备午饭了，七姑八姨，婶子大娘中午都要过来陪。庄子没有拆迁前，左邻右舍也要请来坐坐。更老的人称“坐坐”为“蹲蹲”。我就想：是因为当年穷没有板凳？还是一种习惯？近日看微信有称“蹲”可以强身健体。具体“蹲蹲”的含义，今人谁还能明白呢。
庄子一拆，犹如鸟巢被风卷走，或被恶人捣毁，小鸟四散飘零，鸟无归巢，闺女没有了娘家，没有青春的回忆，也找不到大婶小娘的住处，也看不到当年姊妹团（现在称所谓闺蜜）如今都怎么样了。往年女儿回娘家，可以遛遛门子，聊聊家常，叙叙旧情，庄子上亲戚还来请她去做客，走亲访友，你来我往，好不温馨，好不热闹，人间真情与空气、阳光交融，处处可及，可以感受到。
有些庄子继续存在，有的换了新装，年前年后有短暂的热闹和人气，几天过后，人去楼空，冷清随春天不期而至，若盼热闹，必须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以前俗话说，小孩把过年，老头怕花钱。现在留守的老人也巴过年了。
电视里很多晚会都是浮华轻薄，多是自娱自乐，靠声光电，靠涂脂抹粉，绫罗绸缎虚张声势，靠煽情、靠虚情假意、靠扫一扫，来填补思想苍白，内容空洞，艺术枯竭，收视率下降，不能为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见贤思齐，起不到鼓舞人民，教育人民的作用。所以，赌博，酗酒，昏睡，在一些乡村城镇还是屡禁不止，愈禁愈盛。往年花挑旱船给军烈属拜年是个光荣传统，很有鼓舞、激励作用，后来沦为讨钱的营生，当局不去正确引导，只会一刀切了。要么乱作为，要么不作为，真是令人难为。
写到这里，我感到欣喜的是，乡村振兴工作还在继续推进，我也坚信我们都来关心乡村，认识到乡村振兴与我们与国家息息相关，乡村就必须振兴，也一定会振兴。